莊蕾對於送陳三家娃娃的東西, 撓禿了頭。畢竟人家是頂級富豪, 什麽都有。月娘去扯了細軟的棉布, 做了一堆的小衣服, 所有縫兒都往外包邊, 沒有任何繡花。軟的不得了，這才拯救了莊蕾的滿頭黑發。

黃成業與莊蕾同行，都是陳家的合作夥伴。將近兩年的時間, 黃成業身上起了脫胎換骨的效果。整個人經過從藥場的籌備，乃至於如今的正常運營之下又擴大。他已經成了一個正兒八經有擔當的男子。

在莊蕾面前, 他還是她說往東自己不會往西，簡直不要太聽話。如今孫子已經成器了，從好色到不近女色, 也讓黃老太太原本就沒幾根的黑發，也朝著雪白快步邁進。

出來之前再三叮囑莊蕾，要好好給他講講，讓他早點找一房媳婦，能給她生個大胖小子, 尤其是陳三生了兒子更是讓老太太羨慕地不行。生意上沒辦法跟陳家比，連生兒子都跟陳家比不上。

“我真的跟你說, 你好娶個媳婦了！”

“雖然我認為你是另外一個奶奶, 可也不要一模一樣吧？你這麽念叨會讓我發瘋的。”黃成業靠在船頭的欄桿上，對著莊蕾說：“我沒遇到好的，你讓我成什麽婚。”

“問題是你要有這個心，你沒這個心, 就算是嫦娥在你眼前，你也不會看進眼裏的。”莊蕾拍著他的肩膀：“老太太為你操了這麽多年的心，你就聽一次話不行嗎？”

“她心裏想什麽，你知道嗎？”黃成業帶著笑看她。

莊蕾哼笑一聲：“這個你就想多了，你想娶我回去供著嗎？”

“所以啊！我和我奶奶都喜歡的，你不喜歡。你和我奶奶能接受的我不喜歡。你說怎麽辦？”黃成業嬉皮笑臉地說：“算了，莊花兒！讓我再清凈兩年，我總歸是要成婚的。”

到達陳家，跟黃成業一起送上了禮金。莊蕾跟著丫鬟進了陳家內院，莊蕾進去的時候，三奶奶正在給小毛頭餵奶。她聽了莊蕾的話，親自給孩子餵奶，畢竟餵奶能夠促進子宮收縮，對乳腺也有好處。

小家夥吃飽喝足，莊蕾過去抱在手裏，看它閉著眼睛的樣子，很是可愛。伸手過去點著肉嘟嘟的臉。

“我也沒什麽好東西，月娘給孩子做了幾件貼身的衣衫。我帶來了！”隨著莊蕾的眼光，她身邊一個小布包。

三奶奶打開來，拿起說：“就是要這樣舒服的。”

“寶寶睜開眼了，讓我看看像誰！”莊蕾看向三奶奶，聽見外邊的聲音：“你說像誰？”

“陳三哥！”莊蕾抱著孩子叫。陳三走進來：“聽說你來了，我就趕忙進來。”

“你要是忙，就別顧著我這裏，只管忙去，我跟著三嫂子一起聊聊天就好。”莊蕾說道。

“今天還好，剛好可以抽空跟你聊幾句。”正在說話間，莊蕾手裏的孩子哭了起來，三奶奶過來把孩子抱走。

兩人去邊上聊起了近日的事情，雖然朱先生有往來的書信，終究兩人面對面的少，莊蕾把最近遂縣和淮州的一攤子事情給說了一下。

關於牛痘，莊蕾是有想法的，前世牛痘登陸中國，最初是西洋醫生皮爾遜在澳門開始了牛痘接種，這就是牛痘東傳的開始，真正讓牛痘能推廣的是一群廣州的商人，十三行的粵商聞到了商機開辦牛痘接種善局，獲得了巨大的利潤。

這是商業和善行的結合，莊蕾想要借著陳家手裏的仁濟堂這個江南第一藥堂來用，在仁濟堂那裏開辟一個種痘站。

“這個事情不僅有利可圖，而且還能行善積德，自然要做！走，去找我爺爺聊上兩句！”陳三伸手請莊蕾。

莊蕾跟著他去了老爺子那裏，老爺子正在逗著走廊裏的八哥，八哥正在叫：“三爺來了！”

老爺子轉頭見莊蕾跟在陳三後面，招手：“丫頭，過來！”

莊蕾過去，行了個禮，進了議事廳，陳三把天花疫苗的事，以及莊蕾的提議說了出來。

老爺子說：“這是大好事！沒有問題，仁濟堂肯定願意出力。”

莊蕾彎腰對著老爺子說：“是這樣，這個事情也肯定是有利益的，濟民醫院出種痘師，仁濟堂出人力，在當地宣講牛痘和運作，還有這個事情是聞爺爺去鄉下發現，並且他深入疫區的。所以利潤分配，我想這樣。好歹親兄弟，明算賬嗎？仁濟堂占兩成，而聞老爺子個人占兩成，另外六成歸入濟民醫術學堂的籌建費用。我想辦一所學堂，把醫術更好地，更系統地傳授出去。不僅僅是用於濟民醫院，至少教出來的郎中都是有一定的醫術的。所以這個利要的多了些。”

老爺子站起來，帶著笑看著她，莊蕾不知道他是什麽想法，是不是自己太貪心了，讓老爺子心裏不高興了？站起來說：“陳爺爺，我這個要的是有些多，確實這個利益也不會入濟民醫院，對於陳家來說可能就是個雞肋。不過……”

她說話被老爺子打斷，老爺子說：“小丫頭，聞老爺子以身涉險，你在這裏起的作用，少嗎？你也沒有說要分文，難道我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？既然你想要開學堂，那就開學堂好了。咱們那兩成也不要，給你開學堂去。仁濟堂創辦之初，本不是為了賺錢，如今確實有盈餘，也是因為貨真價實。得天下人的信賴。能預防天花，那是天大的功德，仁濟堂有幸能做這件事，我們願意。你的醫術學堂也是惠及天下，你記住陳家投入你那裏的錢，你可以決定分不分利，以後不用跟我們來說。”

莊蕾站起來對著陳老爺子彎腰：“陳爺爺，您說這樣的話，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！只是我這個人，恐怕到最後不會想著掙錢，還是要有人來拉著我。”

“你還不會掙錢？你就是個金娃娃！不過從醫從藥，不能以掙錢為先，若是為名為利了，就失去了本心。你手裏有錢，卻不為己用，如今還是一個小院子，身邊也沒有人伺候，這般心性，老頭子信你。”老爺子笑著說：“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是。缺錢，找你三哥要去。”莊蕾笑著點頭。

莊蕾出門，陳老爺子對著陳三說：“陳家樹大招風，這次範高兩家倒臺，也有人拿了把柄，要做文章。不過現在你和這個丫頭在一起，也算是擋了一擋。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做成了，對我們大有裨益。只是，你以後做事更要小心，官場商場上更加要珍惜自家的名聲，愛惜羽毛。如此，陳家百年之內無外患。”

第二日的滿月宴，這次陳老太太把莊蕾當成了座上賓，在一旁堆著笑臉陪著。畢竟都知道莊蕾如今淮南王的義女，更何況今日的小主角還是她帶來的。

席間聽人說蘇州知府範大人家被抄了，聽說是貪墨，而源頭是他的好友浙江布政使高大人倒了。陳老太太不時地看著莊蕾的臉色。莊蕾唏噓不已，問了一聲：“那高夫人年紀輕輕香消玉殞，實在讓人可嘆！”

“範夫人瘋瘋癲癲，說是高大人染了臟病回去，才讓高夫人得病。高夫人的娘家知道之後震怒，這才有了這一茬。”

“蒼蠅不叮無縫蛋，若高大人果然經得起查，想來也不會這樣。”莊蕾轉頭說了一句。

老太太幹笑一聲。年頭上，她拿著莊蕾當成自家的下屬差使去討好範夫人還如在眼前。

莊蕾吃過滿月酒，一天也不逗留。直接往淮州趕。

回到家剛好看見門前敲鑼打鼓，原來陳熹中舉了，拿了個第七。雖然不是什麽解元，這個名次對於陳熹這個年紀來說，已經夠可以了。

張氏提出要回老家擺酒席，畢竟中舉不是小事，是闔族一起要祭拜祖先的事情。而且確實應該讓陳然和公爹知道大家都過得很好。一家子合計了一下，把主屋也修繕一下，這個事情就交給了剛剛考好試，還沒有新活計的陳熹，畢竟他決定明年不參加春闈。

另外一個好消息是楊秀才也中了，十二名。中舉之後，完全不一樣來了，中舉保底能做小官，日後若是金榜題名，那最低就是縣老爺的身價了。一下子親戚，鄉紳全上門了。

鄉紳送銀子，親戚上門來套近乎的。楊秀才看著手裏的喜報，想了半日。去找了黃成業，讓黃成業引薦黃老太太。

黃老太太知道藥場裏有個楊秀才，也知道是個有學識的，本來一年考試，縣裏中舉的也就那麽幾個，聽說還是個很好的十二名。老太太就落在了心裏。一般鄉紳都喜歡跟這些舉人老爺套近乎，不過黃老太太屬於鄉紳裏檔次比較高的，她已經能結交縣官和州府的一些官員。自然也沒必要去湊這個熱鬧。不過莊蕾的小叔，小小年紀考中了第七名，她讓人準備了禮物，到時候讓黃成業上門。

舉子多清高，平日也沒有個來往，一考中就來拜訪她這樣的商賈人家？老太太讓黃成業帶來了楊秀才進來，楊秀才提了禮物。雖然黃家豪富，但是總是自己的一片心意，過來給老太太行禮。

“楊老爺請坐！”不論年紀大小，成了舉人就當得起老爺這個稱呼。

“老太太客氣。直呼我姓名就行”楊秀才坐下。

老太太讓人上茶之後看著楊秀才，看來他也不想讓叫老爺，那叫先生吧！她問：“楊先生此來為何？”

“我想請老太太出面保媒？”楊明德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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